Friday, July 18, 2008

高中两年

“还有,华老师也要来;他说,从高中毕业到现在,都十一年了,每次都不巧,再没有见过你。这回一定不能错过了。” 小云说。 她的眉头不被察觉地皱了一皱,“那太好了。麻烦你了。跑了好几天,这下子,还在新江的同学,老师全部找齐了。”“你看你,从美国回来,人都变客气了。 有啥子关系嘛! 不要搞忘了,星期六下午五点,新江饭店,吃火锅。然后去我朋友开的歌厅,唱卡拉OK。”

今天是周二,父亲照旧上班,母亲去菜市场了。 小云走后,她独自在家里,无聊地这里站站,那里望望,“每次都不巧,” 她想,“这应该算巧,还是算不巧,还是……?”



一、化学课

刚上课一会儿,她就走神了。 似听非听地,顺手用铅笔在白白方方的橡皮擦上描出了一个娃娃头。 她越看越喜欢,拉拉同桌的袖子,侧过头去,“你看我的洋娃……”, 一句话没完,就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了。 她慌忙抬起头来,正撞上华老师的眼睛,“上课不要摆龙门阵哦!” “都高中了,不能再三心二意的。高考只有一年半了!”。 华老师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关心,失望和责怪。 她赶紧低下头,拿起课本来。 却感到那双眼睛如影随行地,一直看着自己。

下一堂课,再下一堂课。 她吃惊地发现,她躲不开那双眼睛了。有一天放学后,趁着没人,她走到讲台上,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座位。教室里一共有三十来张桌子,排成四行,她坐第三排。 从讲台上看,中间靠右。 如果自己再高一点点的话,眼睛盯在那里正好。 她有些释然,觉得自己是疑心病。

但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据说是为了保护视力,每隔两个月,大家就要换到靠自己右边的那行课桌上,最右边的学生则搬到教室的最左那行去。她的座位从右搬到左,从左搬到右,那双眼睛也跟着从右搬到左,从左搬到右。 每次上课,她都在这个似乎忧怨的眼神的笼罩下,低着头,盼着有人调皮捣蛋,盼着下课的铃声。 更盼着午休。



二、午休

通常只有她自己在教室里,头也不抬地看小说。她喜欢这份宁静,这份自在。 大多数同学都住城里,中午回家。 她家远,在郊外的厂矿区。 父母怕她每天来回走,没时间睡午觉,就让她在学校吃食堂。 又跟班主任商量好,中午在学校自习了,就不用再参加统一的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回家。 但是她从来不需要午觉,也不愿意复习功课。 于是不为人知地享受着这份宁静,这份自在。直到他进教室。

每天下午上课前半个多钟头,有几个男生总会结伴先来。 他们在课桌上跳来蹦去,比赛谁最快最灵活;或在两张桌子之间,用手臂撑起身体,引体向上,看谁做得最多。 宇总是最好的那一个。 她照常看自己的书,不理不睬。 听见喝彩声时,才会漫不经心地回一下头,悄悄地瞟上一眼。 心里却不再宁静,而是莫名其妙地快乐。 快乐得让她害怕。第一次“发现”他,是校运动会的二百米比赛。 班里在体校训练的两个男生都跑百米去了。他中等个,文质彬彬的,一点不像运动员,甚至连运动衣都没有。 他很随便地往第三个弯道那里一站,拐弯拐得飞快协调,一下子就把其他人甩得远远的。 轻轻松松地,得了个第一。高中两年,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上大学后,班里组织四乘一百,她想也没想,就说,“我跑第三棒。” 原来,他跑弯道的形象,始终在她心底。



三、教研室

华老师对她说,“今天放学以后,你到教研室来一下。” 她那随着下课的铃声,已经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变得沉甸甸的。 一下午上课什么都没听进去,心里反复回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教研室里,只有华老师自己。 随着他小心翼翼的关门声,她的心都快冲到嗓子眼了。 他走得很近,笑眯眯地对她说:“就想先跟你讲一声,化学竞赛你考了第一。最后一道题,是高二课本上的,没想到你也做出来了。” 她的心放下去一半,“谢谢, 我可以走了吗?”。 他一下子失去笑容,“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也不特别高兴?人家别个的话,得一个名次就跳起来了!”


四、电影院

出了电影院,她一眼看见小云,就跑过去跟她一起走,“你说巧不巧,这回又是强坐在我边上。” 小云扭过头,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一番,说“全班都传遍了,你怎么装得啥子事都没有一样。”“传遍什么了?!”“你们俩个啊,全班学习最好的。 每次看电影都坐一起!” “是燕发的票呀!她是文娱委员,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有些生气,“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讲? 我就只有你一个好朋友,你却把我当外人。”“但是你一放学就回家,我,我跟他们几个每天走一路,还要上晚自习,星期天我们还在大院里一起做作业。”

对这个传言,她置若罔闻 - 没有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秘密。



五、教研室

铃声已经响过,她还在放上一堂语文课的复习资料。 华老师站在讲台上,不耐烦了,“上课了,上课了,先收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句话搅动出她满腔的怒气。 她把手里的资料,散开来,哗啦哗啦地抖了一地,满脸通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班鸦雀无声。他看着她很久,才说“放学后,到教研室来讲清楚。”

他从头到脚地数落:骄傲自满,不尊重师长;她粗心大意,作业经常出错;其他同学已经追上来了;高考越来越近了……她无言以对,不时地应一声“是”,“错了”,“改”,徒然地想把谈话的方向,尽快地往结束的轨道上引。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一瞬。

走进家门,母亲站起来,端起饭菜,倒回锅里加热,“咋个这么晚,是不是把作业都做完了,才回来? 我们都吃过了。我又给你买了好多李子,在小盆子里。你慢慢吃,我去隔壁给李阿姨说个事。”。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坐下来吃饭。 父亲从报上抬起头,“这星期的科技报都来了,又有一套高考模拟题。你等会儿做一做。”



六、 放学

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一天。 早上走进教室, 平常挺压抑的班里, 仿佛炸了窝,所有的男生围成一团,乱哄哄地大声说笑,叫闹。 小云一看见她,就冲了过来,眉飞色舞的,“你怎么才来!今天早自习都取消了。 鹰考上了空军!全校唯一一个。 马上就要走了。去河北。他跟我住一个院子!”。 她也激动起来,赶紧从人缝中间找到鹰。 鹰长得结结实实的,隐隐地透出一种雄壮,黝黑的脸堂非常端正,但没有一丝书卷气。她突然意识到, 同学快两年,这其实是自己第一次注意到他。 放学了,还是她自己,磨磨蹭蹭地收书包。 “我会给你写信的!”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只看见鹰奔跑的背影。 后来她也去了北方念书。大学一年级时,她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 河北来的。 鹰现在很好。 胡耀邦视察空军基地时,他被选为四个扛军旗的之一。 他邀请她去玩。



七、 高考后

成绩出来的前一天晚上,父母硬拉着她去学校打听消息。 她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心里惭愧不已,因为就象一直她一直担心的一样,她考砸了。没找到班主任,出校门时却意外地碰上了华老师。 他眉开眼笑地对父亲说,“哎呀,考得好好哟!她自己估分,啷个一点儿都不准哦!” 又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要远走高飞了!” 她点点头,如释重负。 她再也不用见到他了,再也不用忍受那双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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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华老师,她有些吃惊。当年高高在上,让她担忧害怕的他,没想到还那么年轻。 在座的十几个同学,平常也很少见面,但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侃侃而谈,接受大家的仰慕欣羡。 华老师突然问:“你现在做什么呢?”“搞科研啊!”“在哪里?”“哦,还没有工作。 还在大学里,博士后。”“都毕业那么多年了,啷个还在上学呢。 光晓得读书,就成书呆子了哦!” 华老师看着她,眼神里有关心,似乎还有一点失望。“你说得对。 度假回去后,就找工作。” 她也望着他,心底的一丝阴云, 终于散去。

Monday, July 14, 2008

A mystery

A mystery

Love is the mystery of things
“To the stars!”
The little pig flies with wings

Down the valley
The Lost River it up springs

And in heart of hearts
A muse awakes and sings

Love
It is the mystery of things
(The lake, Beida; photo taken on July 6, 2008)

The Golden Compass leads nowhere

The Golden Compass
Philip Pullman

Only managed to finish "His dark materials", the first book (1/3). The author has very limited imagination and not much of a fiction writer, either.

I was annoyed by his sneering at the Ring and didn't even plan to read. Now I know I was 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