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29, 2015

Stopping at Lily's mountain cabin

Stopping at Lily's mountain cabin

a book club of ten books


We sit beside the fire and read
fantastic stories of the past
of emperor of all maladies
of elves in Middle-earth vast;
 
Of golden Chrysanthemums
in Wuthering Heights

of coming winter and a 
pebble in starry skies
 
We sit beside the fire and chat
of how the world will be
Is there a ciphering machine 
that imitates the Almighty?
 
For still there are so many pages
that we will never glean
in every word in every line
there is a different scene.
 
We climb mountains and slope
down with those we barely knew
the tiniest conquestor of earth
and a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
 
But all the while we sit and think
of times there were before,
we listen for returning feet
and voices of good ol' Bilbo

Saturday, August 01, 2015

隔岸观日出

The Book of Tea 

By Kakuzo Okakura,1906

The Chrysanthemum and the Sword 

by Ruth Benedict, 1946


对我而言,日本既熟悉又陌生。中国人能不熟悉日本吗?无所不在的日本电器,塞满大街小巷的日本轿车,数不清的日本玩具、游戏和动画片;不可能忘记的中国受日本欺负的近代、现代史;网上从未停息过的亲日、反日和仇日的辩论。。。。但这种铺天盖地背景之下,个人的感性经历,却只有一些零星片段。八十年代有过一次“中日青年友好联欢”,我也在天安门广场上跟着人群载歌载舞。大学时对语言好奇,有一、两年囫囵吞枣地自学了一通日语,借了一些日本书囫囵吞枣地读。印象最深的是一套儿童文学,崭新的,打开书掉出来很多精美的卡片。其中一个故事是一个小女孩讲的,后来知道,她在美国的话,就算tomboy了。小女孩比较野,只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和一帮男孩子一起玩耍,但不幸“输”在尿哗哗射程比赛上;她聪明伶俐,痛惜自己错过了发明乘法表的时机。翻译的文字中,读过《源氏物语》,意外发现日本人性开放得很,完全没有中国人那些清规戒律。然后,就对日本失去兴趣了,后来流行的日本小说似乎都没有读过,读过的话,也没有留下特别的记忆。到美后,一直有日本同事,回想起来,无一可称朋友,关系最近的仍然是第一个。Hiroshi善谈且幽默,总是跟大家说,他不是典型的日本人,他喜欢美国,喜欢看美国人打棒球:每个人拿棒子的姿势都不一样;而日本人小时候上的第一课,就是棒子的正确举法。过二十五岁生日时,他又说,如果在日本的话,你就是圣诞节蛋糕啦!《菊与刀》的序言中提及日本人“既礼貌又固执”,这句话对我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效果。跟我工作多年的Norio就可以这么形容,常让我困惑不已。原来,我以为的个性却是共性。但这么一来,疑问更大了,这样的文化特性,是如何形成的? 多年读论文的结果,我对日本科学家发表的东西慢慢形成一个偏见:里面的图表总是精美漂亮极了,结论却常常牵强附会。。。近年来他们出了几个惊天动地的丑闻,都是数据作假,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严谨认真求实;而那篇干细胞论文的作者笹井芳树因此自杀,似乎又是日本人的传统行为。问及Norio,他只是痛心疾首,说年轻人变了,传统丢了。。。。

总之,在读书群里一眼瞥见《菊与刀》时,好像发现了一直解不出的难题的答案,迫不及待地,就想翻到最后一页。

但不只一个书友对此书有保留意见。蚂蚁认为这是西人写的关于东方人的书,不可盲信;院长说鲁思·本尼迪克特连日本都没有去过,根本不懂日本文化。于是,我又“绕道”先读了识似推荐的经典之作《茶之书》,以为对照。事实上,两本书都读了两遍:《茶之书》,《菊与刀》;《茶之书》,《菊与刀》。下面是零星的笔记和感想。

一、《茶之书》:日本人的基本哲学和审美观
这本书的开头,或者说写书的宗旨,没什么意思,很老生常谈地抱怨西方看不懂东方、看不起东方,愤懑怨艾溢于言表。幸好作者很快转到茶上。茶是作者眼里唯一被西方积极接受的东西,又是正宗的东方之物;茶道更是日本文化的精髓。用他的话说,东西方在茶杯中相遇。那,他就聊聊茶罢!
茶的历史,其实就是中国的历史。冈仓介绍了历代烹茶方式的演变,唐代陆羽的《茶经》对采茶、制茶、品茶及日本茶道的深远影响。字里行间中还引用了好些唐宋诗人的咏茶诗,比如唐朝卢仝这首《七碗茶歌》的几句: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 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日本茶道的哲学思想也来自中国:道与禅。按作者的意思,传到日本的禅学其实是印度禅传入中国后,继承了道教的精华后的产物。他说,茶道的精神就是道教的“见微知著”,从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中获得哲理,而禅学则使这样的哲理变成了一种实践。这种哲理本身的演变和实践跟茶道的产生和发展密不可分。



茶道就是专建一室,请亲朋好友一起喝茶。但为了体现并体验上述的哲学思想,日本人在茶室的设计和茶道的仪式上可谓禅精竭虑。茶室的设计,提倡发挥想象力,追求空灵和结构的不对称,以达到“个性”、“简单”和“自然”的效果,而喝茶的人也如同去朝圣一般,着装朴素低调、举止谦卑虔诚,以求得远离尘嚣、返朴归真的感受。但茶道对形式的追求,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看似简陋的茶室其实比住宅花销还大,如同艺术品一般的精美。喝茶的过程也如同真人秀一般地有规有矩。整体上看,茶道与其说是近乎宗教的行为,毋宁说是一种艺术,行为艺术。




图片来源:http://www.puerzg.cn/puerwh/html/1058107.html
事实上,冈仓在接下来的章节里谈的就是审美。他的美学观既传统又现代,未必代表日本人的普遍看法,但颇有可取之处。比如他说,艺术欣赏所需的心灵沟通必须基于彼此迁就:观赏者要培养虚心接纳的态度,而艺术家必须懂得如何传递信息。
插花一章里,作者大力赞赏自然生长的花之美,说都应该像陶渊明那样的中国诗人,走进自然中去赏花;他痛斥人们,尤其是西方人摘花插花之糟蹋。但笔锋一转,他又搬出道家的生死都是一回事的理论,介绍茶室主人为了追求生命的纯洁和简单,如何发明了优美高雅的插花艺术。值得一提的是,据他说,花败之后,主人会水葬或土葬之。

作者冈仓天心(18631913年)是日本明治时期很有影响力的美术家和思想家。他七岁开始学英文,功力相当高。 这本书就是用英文写的。他的文字典雅流畅,除了不时流露出的“你们西方这不好,那不好”,《茶之书》总的说来是一篇精彩耐读的美学佳作。冈仓做过波斯顿艺术馆东方部的部长,东、西学问俱佳。文中频频引经论典,但都恰到好处,让人莞尔。茶道应该请几个人呢?他对以英谚语“多于美惠三女神,少于九缪斯”。翻译的真实性?宋朝的高僧说了“翻也者,如翻锦绮,背面俱花,但其花有左右不同耳。”(《宋高僧传·译经篇·卷三》(注)

最后一章介绍了茶室主人必备的修养素质。茶道毕竟是一种活动,有人参与后才完美,而茶室主人决定了它的格调、内涵和过程。茶道始祖利休被赐剖腹自杀后,就为自己精心安排了“最后的茶宴”:
 人生七十,力图命拙,吾这宝剑,祖佛共杀,提我得具足一大刀,今日此时才拋給上苍。

 美到极致的“菊”,最后以“刀”收尾,该读下一本了。


二、《菊与刀》:隔岸观日出


本尼迪克特是号称美国人类学之父、哥伦比亚大学的弗朗茨·博阿斯教授的高徒。她开创了“文化类型”(patterns of culture)的研究领域,成为上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人类学家之一。本尼迪克特的基本出发点,是把每种文化视为一个“大写的人”,有多少恒定一致的思维和行为。每种文化的“个性”,是从人类潜在的能力中捡出几样来;这几个特点遂成为生活在那个文化习俗中的人的主要性格特点。而这些性格特点催生那种文化自成一体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把握住一个民族的“文化类型”,就能看出他们行为的一致性和可预知性。

《菊与刀》是本尼迪克特把她的这种理论应用于对日本文化的研究成果。研究的目的,是协助美国政府增加对日本人行为的理解和判断,从而制定出更有效的对付日本的政策。时值二战快要结束之际,本尼迪克特的研究报告对美国如何占领日本以及战后如何管理日本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战后,她把报告整理发表。有人说,《菊与刀》一出,随后的日本研究,好像都是在为此书写注脚而已。

书名以“菊”和“刀”象征日本人常常令世人困惑的矛盾性格,本尼迪克特总结为“既好斗又温驯,既尚武又爱美,既固执又礼貌,既死板又应变,既服从又不情愿,既忠诚又背叛,既勇敢又懦怯,既保守又喜新”。但她相信,这种矛盾/反差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她的分析研究应该能够对此提出合理的解释,并能够预测特定环境下日本人会采取的行动。

粗粗读一遍的话,《菊与刀》似乎并没有离奇之处;对中国人来说,更是稀少平常,因为日本的大多数伦理道德概念显然是从古代中国照搬去的,再熟悉不过了。比如描述日本的等级社会,英文用“taking one's proper station”,但“各得其所”、“安份守己”这些成语呼之即来。“debtor to the ages and the world”?“人这辈子就是还债来的!”其它如皇恩浩荡、恩重如山、慈母三春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等等,基本就可以用来理解日本的忠孝概念了。欠的人情必须还,不能丢面子这些说法,也大致可以跟日本人的“义理”挂上钩。

但细细琢磨,这是都不是日本文化最本质的东西,而是历史的偶然,只因为中国是曾经的先进文化。美国军舰打开日本的国门后,日本对西方文化许多东西大甩卖似的引进模仿,说明日本文化的一大特征就是善于模仿别人,以为己用。但这种模仿不是盲目死搬,而是在已有的日本文化框架下的“洋为己用”。类似中国人自己曾经提过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意思。


反复阅读的体会,本尼迪克特发现或总结的最根本的日本文化传统有如下几点:

天皇 她说,日本人对天皇的膜拜,与太平洋那些岛国的风俗习惯最接近:天皇绝对世袭,几乎不食人间烟火,似有若无,却至高无上。有了这个最基本、应该也是最原始的构架,这个等级社会的具体形式就成了退而为其次的,可以随时代和需要而变化的东西了。所以,情形所迫之下,日本能够成功地进行“明治维新”,信奉数百年的武士封建制度,说扔就扔了。换言之,如果能够制约甚至指挥日本的这个“头脑”,就可以相对容易地控制整个国家。这是本尼迪克特最为骄傲的见识:二战日本投降的过程和战后重建的具体方式,都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她的这个影响。


形式大于内容。这么一个似有若无的天皇却有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因为形式大于内容是日本人的另一大特点。作者反复提到,在西方人的眼里,日本人没有绝对道德,没有人性善恶挣扎的概念。在他们眼里,人如一把生锈的刀,擦擦又亮了。取而代之的道德观是对社会结构,即地位阶层和家庭关系的认同:国民对天皇的臣服,下级对上级的服从,家庭对父亲的遵从,女人对男人的听从。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一个最循规蹈矩的人就是最有道德的人。经常被人提及的“耻感文化”,指的是道德判断是依据社会的批评,文化的共识,而非发自个人内心的良心反省(罪感文化)。

说日本人没有绝对道德观,还不算负面批评,而是一种有共识的观察,因为日本人自己以此为傲呢。他们甚至认为中国人有那么多道德说教,恰恰证明其人种的低劣


锱铢必较。这种对形式的服从,又被日本人的又一特点锁定而稳固无比,那就是他们极其追求繁文缛节,追求精细和准确。读关于日本人的描述的时候,“锱铢必较”这个词常常跳出来。这不仅仅限于他们睚疵必报的复仇行为,而是感觉他们的兴趣和注意力都非常的琐碎。无论是对社会各阶层的行为举止的规范,还是张三欠李四的人情债,似乎都要具体到小数点后数位才放心。书里举的一个例子,是著名小说《少爷》的主人公因欠朋友一杯冰水(几分钱的事)而纠结不已的事。又比如,商人阶层的女儿可以买的玩具娃娃,都有具体规定。往好的讲,这应该也是他们的艺术和产品总是那么极致精美的原因。


此诚非彼诚。前面说过,日本人没有绝对道德的概念。书里最有意思的段落,是关于日本人对“诚”的推崇,把它排在道德的第一位。“诚”顺理成章地被译作“sincerity”,但本尼迪克特指出这两个词的涵义完全不能互换。因为日本人的所谓“诚”,无关个人的诚心诚意或良心,而是指对日本式的基于人际关系的道德构架的认同。这样一来,日本的敌人比如美国始终没有诚意,始终应该被谴责。这说明(至少传统的)日本人缺乏反向反思的能力:对自己那一套坚信不疑,越信越弄得完整细致,越完整细致越信。反省反思,需要人跳出自我,观察自己,质疑自己  而这恰恰是日本人所不屑的。他们专心苦练的最高境界是心想事成,心念如一,意念与行动同时发生 -- 其实就是不思考。


太多的世界 缺乏绝对道德的制高点,相应于社会结构和人情关系的制定的道德规范必然松散,自成系统,于是日本人眼里的世界变成了“忠的世界”、“孝的世界”、“义理的世界”、“仁的世界”和“人情的世界”。换句话说,他们的道德准则随具体情形而定,看当时住在哪个世界里。这些不同的“世界”之间不可避免的冲突,是日本传说,戏剧的高潮:如果不能两全,以死相抵是被赞许的解决办法。

日本人的“人情的世界”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情牵挂、良心挣扎,而是指肉欲和其它感官享受。日本人在这个“世界”里时有充分的自由,可以肆意放纵发泄,无以为耻。但这种文化的客观效果是一种人格分裂:在另一个“世界”绝对不可以做的事,在这个“世界”里又可以随便做。

这些所谓的世界,英文表达用的是“ring”,让我联想到他们没有魔戒,没有“one ring to rule them all”。作者说日本人是particularistic


大概因为专业训练,本尼迪克特的视角与普通人熟悉的文化观察非常不一样。书里很多结论所基于的实例,往往是日本人自己习以为常或不以为意的词汇表达、举止细节。她注重的似乎是一个“社会人”形成的基本要素,构建一个大厦的架子和砖瓦。读懂了这本书,应该可以举一反三,用同样的方法分析中国文化、美国文化、巴西文化。。。作者的语言很有特色,权威自信,温和平稳而又不容置疑。《菊与刀》受到的最大批评是作者没有去过日本,这种远距离研究难免浮于表面,而且过于概括,过于粗线条。但我想,如果目的是观察森林的话,住进去了,未必看得更清。


三、再随便发挥几句

日本人的残暴。日本人在二战中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残暴野蛮,使世人困惑不已。结合从《菊与刀》里学到的一些新东西,我以为下面几个因素齐备的话,似乎就可以解释这类暴力行为;如果每个因素都到极端,结果就是极端的暴行了:人类最残暴的事件总是集体行为,施暴者相互模仿,逐渐升级;总是年轻人完成的;当他们对受害者有绝对权力,可以无法无天、无虑约束惩罚时;人格分裂,情感与行为分离;没有绝对道德自我约束;成长的文化习俗过于压抑,缺乏自我。


文化如人体 稳定细密的社会结构和人际关系造成日本民族总体远远大于个体的特点。每个人更像这个“大写的人”的一个个细胞,功能可以不同,但协力完成既定的支持总体的功能;从“头”到“脚”都没有太多的自由,但整体行为思维一致,效率极高。这就是为什么一旦投降,所有的日本人可以马上转而投入和平友好的状态中。因为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这个民族只需要最高头脑的一个决定,而无需参与的个人五花八门的道德思考和辩论。


《茶之书》里津津乐道了这样一个故事:利休监督儿子清扫花园小径。每扫完一遍,他都说“还不够干净”。三遍以后,儿子急了,因为地上石阶上早就一尘不染。利休走进花园,摇摇树,让色彩缤纷的叶子纷纷落下,于是,花园变得既干净又“自然”。数百年之后,菊书里提到,日本人扫完松树下,总会仔仔细细地再摆上从森林里拾来的新鲜松针。
这就是日本人的故事。琐碎如扫地,也变成了一种艺术,有规可循的艺术。他们爱学习好模仿。好的也模仿,坏的也模仿,然后把事情做到极端。

注:原文中误为明人:http://book.douban.com/review/1175722/

Sunday, May 10, 2015

Dear Miss Brontë,

Wuthering Heights

by Emily Brontë


Dear Miss Brontë,
Lady Hamilton as Catherine


I've just re-read your novel Wuthering Heights.  It brought back fond memories and fresh thoughts.

Flipping through only a few pages this time, I was much surprised by how complicated the cultural setting and the vocabulary were. I wondered aloud how I could possibly have gone through it decades ago.

Wuthering Heights was one of the first books I had ever read in English and one of the very few that "possessed" me during reading and long after (looking back now, I think I only had similar mental experience with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 haunting, fatalistic and other-worldly. I was probably in my third year in college and my command of English was rudimentary. And I knew nothing of the English culture. Reading original works of literature was like adventures I urged myself onto, as poorly equipped as I was. Even the standard paperbacks looked decidedly strange and foreign, with paper edges colored rusty red, mustard yellow or dirty green: our Chinese books might have been printed on worse papers but they felt "normal". So I do not know how I could have comprehended enough to be enthralled in your book, with its drama and emotional intensity and with images of Catherine and Heathcliff desperately searching each other through the window imprinted in my heart forever. Miss Brontë, the magic you had invested in your writing bridged across the huge gulf of cultural divide.

My reading was quite different this time around. Even though I no longer remembered many details, I was still able to anticipate most of the events, so the thrill was gone. Instead I was able to understand the story and the characters as if for the first time. I've now realized that your book illustrated, with glaring clarity, what first love truly is: the ultimate compulsive and all-consuming action of possessing someone else for one's own intense craving. It's not that much different from hunger, a craving bordering on destruction of the object. Catherine died and Heathcliff became so sinister because their hunger for love was never gratified -- one could say, in essence, they were starved to death. Their case seemed extreme, but in real life, many people suffer in the same way. For example, in traditional societies like China when I grew up, where love was not a factor for people mating for life and where one's emotional development was constrained by strict strict social norms, people tend to be possessive and clutch whatever little they have, heart or body of the one person they have fixed their relentless energy on, forever, just like Heathcliff - it's faithful love on surface but a desperation and arrested growth in truth. Small wonder he became a force of destruction, to himself and others.

A healthier love life was depicted in the younger Cathy, who loved one, out-grew him and went on to love someone else. The latter "love" was more serene and more fitting what "true love" is supposed to be: giving instead of possessing and taking pleasure in the other's happiness. It is a more modern way of how people experience love and emotional growth. And with emotional maturity, people become generous, not only to each other, but also to family and friends. Cathy's story reminded me of my own tumultuous youth and slowly more settled life afterwards. But Miss Brontë, it's startling that you would have had such insight when you wrote the stories in your late twenties, barely an adult nowadays.

With many more years of reading, I couldn't help but also paid attention to your writing techniques. I recognized the so-called "double framing" quickly and was a little skeptical how your could pull it off convincingly with such a nuanced way of story telling. But it worked marvelously. The stories were mostly narrated by a faithful servant, Miss Nelly Dean, who witnessed pretty much everything. She also served the function of providing the conventional moral judgement and justifications for the more incredible actions of the characters. With her, readers are able to hold onto their own moral prejudices but also develop sufficient sympathy to the otherwise rather fatally flawed characters. And she was further supplemented by the more removed and even more critical narrator, Mr. Lockwood. Very clever, Miss Brontë!

Of course it's impossible for any reader not to compare you with Charlotte, or more specifically in my case, comparing Wuthering Heights with Jane Eyre, which I had also re-read in recent years and loved it more. My guess is that avid bookworms would always place Wuthering Heights higher for the sheer reading experience, especially if reading it for the first time. I also think your writing is more sophisticated and merits a thorough psychological analysis: your characters are fundamental, almost like various basic motifs of human traits, like love, hatred, jealousy and loyalty. Jane Eyre, on the other hand, has a charming simplicity and is more worldly.  It won me over in particular with its warm and endearing description of friendships among women, Helen Burns in her youth, and Diana and Mary in later years. Again this is me of older age reading, when romantic love is no longer the focus of my thought and other details in the books suddenly emerged. In short, I love you both and am forever grateful that your books have so much enriched my life.

Miss Brontë, I was inspired to re-read your book and wrote this letter because I just read a lovely one written by a friend's daughter. Wuthering Heights has connected us in such a special way. Thank you!

Warm regards,

lg

Sunday, April 05, 2015

the home he knows not


Noa, Noa: the Tahitian Journal

By Paul Gauguin


Harvard art museum
the first half of the book is excellent. one feels that the passion within is so pent-up as being on the verge of exploding. then he found his child wife, and love and peace. passion is delivered as joy and creativity. he settles down, with daily adventures or routines with his Tahitian brothers and sisters. all serene and beautiful. some unquietness and he is back to civilization.

a significant portion of the small journal is a narrative of the Oceanic religion/mythology, which is dry and superfacial, not unlike those read elsewhere.

Gauguin's search for a true life has often been looked upon with conventional suspicion. this writing is like the artist's confession by holding out his heart: look, look here. nobody believes or cares, of course.

Gauguin had to self-publish the journal - below is the kind of wood prints he had intended to accompany the text.

my old post on "the moon and sixpence":

http://passerby100.blogspot.com/2011/11/heavy-handed-portrait-of-artist.html

a quote from Maugham's book (brought up by net friend lyz23):

 I have an idea that some men are born out of their due place. Accident has cast them amid certain surroundings, but they have always a nostalgia for a home they know not. They are strangers in their birthplace, and the leafy lanes they have known from childhood or the populous streets in which they have played, remain but a place of passage. They may spend their whole lives aliens among their kindred and remain aloof among the only scenes they have ever known. Perhaps it is this sense of strangeness that sends men far and wide in the search for something permanent, to which they may attach themselves. Perhaps some deeprooted atavism urges the wanderer back to lands which his ancestors left in the dim beginnings of history. Sometimes a man hits upon a place to which he mysteriously feels that he belongs. Here is the home he sought, and he will settle amid scenes that he has never seen before, among men he has never known, as though they were familiar to him from his birth. Here at last he finds rest.



Saturday, April 04, 2015

狐狸看世界



《信号与噪音:为什么很多预测都不成功,但有的却很准》
作者:纳特·西尔弗



数独是非常流行的数字游戏。其拼图为一个九宫格(3格宽×3格高)的正方形,每一格又细分为一个小九宫格。游戏规则很简单:以个别格子里已给出的数字为线索,通过简单或稍微复杂的逻辑思考,填满其余的格子,使得每一个小九宫格、大九宫格的每一列和每一行的数字都是19 因为数字排列方式千变万化,每个具体游戏的难易程度相差很大;但玩过的人都知道,一个稳操胜卷的办法是猜测,即在一个格子中可能的数字里随机先选一个试。比如某个空格既可能是3也可能是5时,先假设3是对的,一气填下去,50%的情况下,答案已经找到了;如果接下来出现了矛盾,则知道5是对的,回头重新填一遍就是了。令人好奇的是,我发现,虽然这个“猜测法”所向无敌,玩熟了以后,却会尽量避免之,而选择用逻辑推理,准确无误地分析出每格的数字。细究起来,大概因为“猜测法”不具美感(九宫格被涂得乱糟糟的),也无挑战性,缺乏那种沉思冥想后豁然开朗、峰回路转的体验。


这跟讨论《信号与噪音》这本书有什么关系呢?

《信号与噪音》是一本关于如何在大量的数据(噪音)中发现信号,“预测未来”的书,于20129月出版后,立刻成为纽约时报的畅销书,同年度被亚马逊网购书店评为非小说类第一,并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包括两个汉语版本。

作者西尔弗是芝加哥大学经济学专业2000年的毕业生,但对自己在毕马威国际会计事务所的经济咨询师一职毫无热情。他利用上班空隙及业余时间设计了一套评估美国职业棒球球员未来潜力的概率统计法,获得意外成功,随后辞掉工作,有几年主要靠网上玩牌赌钱维持生计。2007年起,他开始用类似的方法对美国选举中的各种民意调查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并建立了一个名为“538”的网站,公布自己的预测结果(网站名字源于美国大选中选举人团的总票数)。在2008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西尔弗预测对了50个州中49个州的投票结果,一举成名。2010年,“538”被《纽约时报》网站收购,西尔弗成为《纽约时报》的政治事务统计师和评论员。在2012年大选期间,“538”提供了《纽约时报》三分之一的访问流量,他的50州投票结果的预测最后是完胜。2014年起,“538”入盟美国最大的体育网站ESPN,西尔弗把自己的预测方法进一步推广到了政治、体育以及娱乐领域(比如奥斯卡得奖预测)。

借“十五分钟名气”的东风,西尔弗写成了《信号与噪音》一书,把自己成功的预测经验和理念介绍给大众。但这本书不是成功励志之作;作者试图从统计学的角度分析为什么大多数预测都归于失败;预测的基本规律是什么,我们该如何把握。

此书的时效性不言而喻。我们生活在所谓的“大数据”时代,信息量爆炸。但如何把信息转化成知识,如何利用知识改善社会和人类自身,却似乎变得越来越不确定。作者推测,一个主要原因在于,进化的结果,人类特别善于从有限的信息中最快地找到规律,并根据这样的规律指导行为。所谓从有限信息中找规律,借一个朋友常用的简单寓言就是,公鸡每天日出而起,发现地上出现米粒,吃饱后开始一天的悠闲生活。日复一日,它就会把日出与早餐挂钩,直到某一天,日出刀落,成为主人的盘中餐。显然不管过去的经历多么精确完美,能够预测的,只是将来的一种可能性,而非必然。西尔弗在书里举了些类似的例子,表明这是人类预测本能的一个必然局限。如今信息量爆炸,找到完美精确的“规律”的机会不是减少,而是极大地增加了,人们自然更容易把假象当真理。所以大数据时代,变成了更无据可依的动荡时代。

作者以实例为证。第一到三章,介绍了美国2008年的房贷危机、棒球选秀及美国政选。这些章节主要关注三个问题:主观偏见,即人常常会去寻找自己愿意相信的“信号”;过去经历的局限性;市场竞争对预测准确性的正负影响。第四到七章介绍所谓的动态系统,天气预报、地震预测、自由市场以及传染病的传播。这些章节强调,因为系统本身的复杂多变,我们对其机理认识有限所造成的预测困难。其中天气预报作为比较成功的例子,说明气象知识的积累加上计算机处理数据能力的提高,极大地提高预测能力是可能的。第八到十章介绍了如何预测球类比赛结果、如何赌扑克牌及国际象棋。这些活动因为规则固定规模有限,相对于前面章节的问题而言比较简单,作者借机介绍了他所推崇的贝叶斯统计学方法,及如何依据这个方法提高预测能力。有了这个基本武器,作者接下来引导大家尝试解决动态复杂的现实问题,那就是本书的最后三章:全球变暖、恐怖主义及泡沫市场。结语是对贝叶斯原理的理念性总结。

每个章节是相对独立的小故事,文字简单流畅,可读性极强。即使看似无趣的话题,也很容易读进去,并获得一个大致的理解。西尔弗当然不是所叙述的绝大多数问题的专家,人也年轻,算不上资深学者;他是通过大量的阅读思考,以及在四年中采访各路专家,博采众议而写成此书的。虽然浅尝辄止,但他有自己的切入点;这本书总的说来信息广、脉路清楚、表达准确。读者可以再根据自己的兴趣,更深入地追踪不同的话题。由于该书这个外行看内行的特点,阅读时我偶尔会联想到幽默游记作家比尔·布莱森(bill bryson)写的《万物简史》(A Very Brief History of Everything),虽然表面上看来,这是两本完全不同的书。同理,这些问题的真正专家对此书会不以为然。

说到博采众议,书中反复引用的“刺猬与狐狸”的说法,源自英国哲学家以赛亚·伯林(Isaiah Berlin)对古希腊残诗里的“狐狸知道很多事,但刺猬只知道一件大事”的著名发挥。这个说法意味深长,而且很容易领悟,读者会不由自主地自我审视、自我定位。西尔弗显然对“狐狸”情有独钟,“538”网站的徽标就是狐狸。

狐狸怎样看世界呢?西尔弗的狐狸用的是贝叶斯定理(Bayes' theorem)。十八世纪英国数学家托马斯·贝叶斯(Thomas Bayes)提出来的这个定理,是一种基于概率的思考方式。它的前提是人接受自己对未来的预测不可能完全准确,带有一定程度的主观性和错误,然后用新的事实证据不断地去测试并调整自己的判断,如此一点点地接近事实。去年九月《纽约时报》科技专栏作家费伊·弗洛姆著文,以蒙提霍尔问题(Monty Hall problem)为例深入浅出地介绍了贝叶斯法的原理:

以“让我们来做一笔交易!”的节目主持人蒙提·霍尔(Monty Hall)命名的三门问题是这样的:参赛者看见三扇关闭的门,其中一扇的后面是一辆汽车,如果选中那扇门就可赢得汽车,另外两扇门后面则各藏有一只山羊。参赛者选定了一扇门后,霍尔开启剩下两扇门的其中一扇,露出一只山羊,然后会问参赛者要不要换选另一扇仍然关着的门?

这里,“起始的主观判断”是猜对有车那扇门的概率:三分之一;“新的事实”是主持人打开了第二扇门。应用贝叶斯法,就能够算出换一扇门是否能够增加赢车的概率(答案是应该换)。

贝叶斯定理的理论构架符合人类循序渐进的认知规律;具体到实践中,则有一个直观的量化公式用以计算。贝叶斯统计法为人诟病之处在于它要求一个起始的“主观判断”,显得不够客观中立,因此现代科研中使用的标准统计学原理是所谓的频率法,即完全通过随机频率来计算概率。近年来,由于发现绝大多数的科学结论无法重复,实质上是把噪音误作了信号,人们开始质疑频率法的有效性或客观性,最近甚至有期刊禁止其使用。西尔弗认定产生这么多假信号(false positives)的原因就是因为科学家不按照贝叶斯法分析问题。实际情况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毕竟统计分析只是任何科研课题的一个方面,沿袭既定理论进行推导也是非常标准的实践;但了解贝叶斯法的原理并有意识地加以应用,应该对科研工作有所帮助。

另一方面,虽然贝叶斯法有起始的主观判断,但并不执着于它的正确性,而是通过新的事实或数据不断地修正它;修正后的判断又成为新的“起始判断”,如此周而复之。换句话说,使用贝叶斯法的人不会守护一个坚定不移的“信仰”。这就是为什么西尔弗自我定位是“知道很多事的狐狸”。在跟朋友讨论时,我意识到“刺猬型”的读者本能地会对此书嗤之以鼻。表面上作者仅仅是在介绍一种简单直观的统计学方法或思考方式,但这个方法的实质,是一种基于现实的理性思考与取舍,而这似乎涉及到人生哲理中一些更高深的东西。

这就回到本文开头的数独解题方式。“猜测法”运用的其实就是一种类似的简单原理,即用数据去测试自己的预测,然后不断修改预测而找出正确答案。这种办法所向无敌,可以解答所有的数独,而且不费心力。但如前所述,它缺乏挑战性,也不具美感,真正热爱数独的人会尽量避免应用。从这个微不足道的领悟推而广之,就能猜出“刺猬哲学”的吸引力。刺猬们的内心有自上而下的主导,生命有意义有目标;眼里的世界井然有序,而不是一团乱麻、骰子乱飞。因此,从最高层面上看,“狐狸哲学”是空洞的、功利性的;即使如西尔弗所言,他的囊中绝技能够更好地解答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问题,却更凸显其琐碎小气的特征,而刺猬们是不看重这些的。

狐狸怎么回答呢?它会说,这样的人生哲学自有其壮美之处。面对强大无情的自然,无助的人类,就是借助这一丁点认知能力,从一个卑微的开始,试验纠错,纠错试验,创造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人类文明)。事实上,这个哲学太成功了,人类面临的挑战已经变成了如何约束自身,如何善待自然。

这似乎有点离题万里,但贝叶斯当初发展他的理论时,恰恰就是为了解答哲学问题。所以,这本书至少可以从两个层面读,学习各个章节的大大小小问题,增长知识,把握预测的基本原理,并期望在实际生活中运用之;在这些实际问题的尘嚣之中,发现哲理,做一些自省和思考。

1. F. Flam: Odds, Continually Updated. http://www.nytimes.com/2014/09/30/science/the-odds-continually-updated.html?_r=2

Friday, April 03, 2015

A world view according to a fox


The Signal and the Noise: Why Many Forecasts Fail - and Some Don't

by Nate Silver


it's actually a pretty entertaining book despite an apparently technical topic. some scientific training might be required to appreciate it however.


i was more taken by the philosophical views the author endorsed, like Berlin's hedgehog vs. fox and the Bayes' theorem. The book brought out a heightened understanding of things I had known all along, but only vaguely. it's like learning of a foxy fellowship for the first time while being a fox all life long.


Quotes:

Human beings do not have very many natural defenses. We are not all that fast, and we are not all that strong. We do not have claws or fangs or body armor We cannot spit venom. We cannot camouflage ourselves. And we cannot fly. Instead, we survive by means of our wits. Our minds are quick. We are wired to detect patterns and respond to opportunities and threats without much hesitation. p12


The problem, Poggio says, is that these evolutionary instincts sometimes lead us to see patterns when there are none there. “People have been doing that all the time,” Poggio said. “Finding patterns in random noise." p12

But this book is emphatically against the nihilistic viewpoint that there is no objective truth. It asserts, rather, that a belief in the objective truth— and a commitment to pursuing it— is the first prerequisite of making better predictions. The forecaster’s next commitment is to realize that she perceives it imperfectly. p14

"Every hedgehog fantasizes that they will make a daring, audacious, outside- the- box prediction— one that differs radically from the consensus view on a subject." p66

the Laplace demon: We may regard the present state of the universe as the effect of its past and the cause of its future. An intellect which at a certain moment would know all forces that set nature in motion, and all positions of all items of which nature is composed, if this intellect were also vast enough to submit these data to analysis, it would embrace in a single formula the movements of the greatest bodies of the universe and those of the tiniest atom; for such an intellect nothing would be uncertain and the future just like the past would be present before its eyes. p112

Meanwhile, the same tectonic forces that carve fault lines beneath the earth’s surface also carve breathtaking mountains, fertile valleys, and handsome coastlines. What that means is that people will probably never stop living in them, despite the seismic danger. p173 

“You do not need to understand all the intricacies of the economy to accurately read those gauges.” This kind of statement is becoming more common in the age of Big Data. Who needs theory when you have so much information? p196

But as was the case in other fields, like earthquake forecasting during that time period, improved technology did not cover for the lack of theoretical understanding about the economy; it only gave economists faster and more elaborate ways to mistake noise for a signal. Promising- seeming models failed badly at some point or another and were consigned to the dustbin. p198

the Lisbon earthquake of 1755 was a major spark for the development of secular philosophy. p154

But the number of meaningful relationships in the data— those that speak to causality rather than correlation and testify to how the world really works— is orders of magnitude smaller. Nor is it likely to be increasing at nearly so fast a rate as the information itself; there isn’t any more truth in the world than there was before the Internet or the printing press. Most of the data is just noise, as most of the universe is filled with empty space. p249



that strong. We do not have claws or fangs or body armor. We cannot spit venom. We cannot camouflage ourselves. And we cannot fly. Instead, we survive by means of our wits. Our minds are quick. We are wired to detect patterns and respond to opportunities and threats without much hesitation. p12